有些故事，开头就像一出魔幻喜剧。
想象一下，你家隔壁住着一个超级富二代，家里金山银山，名画古董堆成山。
突然有一天，他家道中落，老爹的公司破产了。
这位富二代呢，既不懂经营也不懂理财，守着一屋子宝贝，却连下个月的物业费都交不起了。
于是，他开始在小区业主群里甩卖家产。
今天卖个明代的花瓶，明天卖辆限量版跑车，价格嘛，基本就是“看着给就行”。
而你，作为一个勤勤恳恳、一直想改善生活但苦于没门路的普通人，眼睛都亮了。
在上世纪90年代，乌克兰就是那个“破产的富二代”，而我们，就是那个眼睛雪亮的邻居。
苏联轰然倒塌，乌克兰稀里糊涂地继承了大概30%的军工遗产，这泼天的富贵，砸得他自己都发懵。
什么黑海造船厂，能造航母的那种；什么马达西奇，号称“动力沙皇”，发动机技术独步天下。
更魔幻的是，他家车库里还停着19架“白天鹅”——图-160战略轰炸机。
这是什么概念？
这玩意儿最大起飞重量275吨，一脚油门能飞16000公里，肚子里能塞45吨炸弹。
在当时，这就是全球战略轰炸机里的“兰博基尼”，是只有顶级玩家才能拥有的终极装备。
可问题来了，这位乌克兰老铁，兜比脸还干净。
外汇储备见底，失业率爆表，养活自己都成问题，哪有闲钱去伺候这些吞金巨兽？
说白了，这些宝贝在他手里，不是资产，是负债。
每天的维护费都像一个无底洞。
于是，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罕见的“军工大甩卖”开始了。
而我们，带着小钱钱，来了。
这场长达二十年的“淘宝捡漏”，成果是惊人的。
最著名的，当然是那艘叫“瓦良格”的空壳航母。
1998年，我们花了2000万美元把它买了回来。
2000万美元，在今天连一线城市一套像样的别墅都买不到，但我们买回来一个航母的船体。
更骚的操作是，乌克兰老铁够意思，不仅卖船，还把厚达几十吨的全套设计图纸，也一并打包送了过来。
这批图纸的价值，怎么形容呢？
它就像武侠小说里，你买了一把残破的宝剑，结果卖家把剑谱秘籍也当附赠品塞给了你。
这让我们的工程师第一次完整地窥探到现代航母的五脏六腑，从结构设计到管线布局，每一个细节都明明白白。
没有这次“开卷考试”，我们后面自己造山东舰，可能还要摸索更长的时间。
这只是开胃菜。
航母有了，飞机得跟上吧？
乌克兰又把苏-33舰载机的原型机T-10K卖给了我们。
这架原型机，就成了我们歼-15“飞鲨”的“活体教科书”。
什么叫折叠机翼？
着舰钩怎么设计才最可靠？
我们对着这架原型机，拆了装，装了拆，反复研究，硬是把舰载机这个高精尖技术给啃下来了。
还有军舰的“心脏病”问题。
我们的大型驱逐舰，一直缺一颗强劲的“心脏”——燃气轮机。
又是乌克兰，UGT-25000燃气轮机技术，他们有。
通过引进和消化，我们的052C/D系列“中华神盾”舰才能像下饺子一样入列，我们的海军才真正有了走向深蓝的底气。
可以说，这二十年，乌克兰就像一个倾囊相授的老师傅，虽然他自己日子过得紧巴巴，但确实让我们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。
但是，任何故事都有一个“但是”。
在这场皆大欢喜的合作中，有一个巨大的、至今提起来都让人扼腕叹息的遗憾。
那就是我们与图-160“白天鹅”的擦肩而过。
时间回到1993年，当时的我们，对战略轰炸机极度渴望。
看着乌克兰车库里那19架崭新的“白天鹅”，我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。
于是，我们鼓起勇气，报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是天价的数字：8亿美元，买8架。
这对急等着钱买面包的乌克兰来说，简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。
双方一拍即合，眼看就要签合同了。
就在这时，小区保安和隔壁的大哥同时冲了出来。
“小区保安”美国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。
开什么玩笑？
这种大杀器能随便卖吗？
卖给中国，那东亚的力量平衡不就打破了？
以后队伍还怎么带？
不行，绝对不行！
“隔壁大哥”俄罗斯，也黑着脸过来了。
他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这些“白天鹅”本是自家兄弟，现在弟弟要把传家宝卖给外人，而且是威力最猛的那个，这让他情何以堪？
更重要的是，他也不希望这种尖端技术流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方。
一边是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威逼，一边是昔日老大哥的利诱。
乌克兰这个“破产富二代”，哪边都得罪不起。
在巨大的压力下，这笔交易最终黄了。
更悲剧的是，为了向西方表忠心，乌克兰后来在美国的资金“援助”下，亲手销毁了剩下的11架图-160。
那些优雅的“白天鹅”，被切割机切成了废铁。
这一错过，就是几十年。
没有图-160，我们的战略威慑能力始终缺了最关键的一环。
虽然我们后来在轰-6的基础上缝缝补补，改出了轰-6K、轰-6N，但它的底子毕竟是几十年前的设计。
跟图-160那种1.6万公里航程、45吨载弹量的怪物比，存在着无法弥补的代际差距。
这个遗憾，像一根刺，深深扎在中国军工人的心里。
但也正是这根刺，让我们彻底清醒了。
它用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告诉我们一个真理：国之重器，靠买是买不来的。
想在牌桌上跟顶级玩家平等对话，你手里必须有自己造的、谁也拿不走的底牌。
从那以后，我们的路子变了。
我们不再幻想能从别人手里买到“屠龙之术”，而是开始埋头苦练内功。
有趣的是，时间快进到2010年之后，中乌军工合作的风景也变了。
我们惊讶地发现，当年那个倾囊相授的老师傅，好像还停留在原地。
海军专家李杰一针见血地指出，乌克兰的军工体系，本质上是苏联大分工下的“配套厂”，单项技术很牛，但体系不完整，基础不牢。
加上人才流失、经费不足，二十年过去了，他手里的好东西，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些。
而当年的学生，已经悄悄地毕业，甚至开始研究更前沿的课题了。
歼-20、运-20、055大驱……我们一件件地把当年的奢望变成了现实。
回望那段岁月，错过“白天鹅”固然可惜。
但从另一个角度看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？
正是因为被拒绝，被卡脖子，我们才被逼上了自主创新的“华山一条路”。
正是因为当年没能用8亿美元买来安逸，我们才最终下定决心，要花无数个8亿美元，砸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。
如今，备受瞩目的轰-20已经箭在弦上。
当它真正揭开面纱的那一天，或许我们还要感谢当年美国和俄罗斯的“棒打鸳鸯”。
因为他们让我们明白了一个最朴素的道理：真正的安全感，从来不是别人给的，而是自己一锤一锤，砸出来的。
这条路虽然辛苦，但走得最踏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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